2011年2月27日星期日

黑猫。荒屋

夕阳西下。余晖斜斜地投射于整个城市,把最后的一丝温暖留给即将入夜的大地。

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巷,有一间与这个繁华都市格格不入的荒屋。余晖被四周的摩天楼阻挡着,使它显得阴气沉沉。半掩的木窗下有几只黑色的野猫,样貌奇丑无比,体形各异,像是一个家族。独眼的母猫蹲坐在窗下,偶然路过的陌生人让她警觉转身,锐利的独眼狠得令人不寒而栗。不远处一只跛脚的野猫正饥肠辘辘地啃着骨头,另两只浑身伤痕的黑猫则静静地伴着一只老猫。

一阵阵风吹来,乌云悄悄地吞没夕阳。黑猫围在木窗下默默地凝望着窗户,像是在哀悼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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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个雷雨交加的夜晚,但破旧的小屋内却异常地温暖。
“哇,小艾八岁咯!生日快乐!”虽然小艾是同母异父的妹妹,年龄也相差了一大截,但吾菱和吾萱都非常疼爱她。

“小艾要快快长大,跟姐姐一样漂亮哦!”吾萱逗得小艾咯咯咯地笑。传承了魁仙族的特色,年纪小小的小艾已经是个美人胚子。

今天的餐桌上罕有地摆放着各式佳肴,小艾同母异父的哥哥吾泰自顾自地大快朵颐起来。

“小寿星都还没吃,你怎么先吃了?成天只会好吃懒做!”母亲生气地把他赶走,他临走前却还伸手夺走两个鸡腿,滑稽的模样让姐妹们笑作一团。母亲无奈摇头,已经年过半百的她依然貌美如昔,岁月根本无法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。

“我回来啦!”父亲捧着一个大蛋糕进门,全身湿漉漉的。“祝你生日快乐……”大家一起为小艾唱起生日歌,气氛温馨极了。

这时,门铃响起。

“你是……?”母亲问。

木门被无理地大力推开,一位全身黑色装扮的女人走了进来。纵然屋外下着狂风暴雨,但她的斗篷却滴水未沾。骨瘦如柴的她脸颊深陷,丑陋得像个老巫婆。烟熏妆把她无情的凤眼放大,火红色的嘴唇像沾满了猎物的鲜血忘了擦拭。她环视屋子一周,眼神里尽是嫉妒和愤怒。

“好像打扰了你们的天伦之乐呢。”她的嘴角邪恶地往上提。“找了八年,终于被我找到你们了。”

“安琪,我们都已经离婚那么久了,别来搞破坏。”父亲说。

“搞破坏!是谁先搞破坏的?”安琪怒吼。“是她!奎慕华,我今天就要拆穿你这个妖精!”

“安琪,你在胡说什么?”

“哼,笨男人,被妖怪勾了魂还不知道!你的老婆都这把年纪了,样貌却停留在二十几岁,你不觉得奇怪吗?你以为自己三生有幸能娶到这么个漂亮的老婆?”

“你到底是谁?”母亲察觉不对劲。

“你管我是谁!陈志国,你给我听清楚。你老婆不是凡人,她是魁仙族!魁仙族人天生丽质,样貌永远年轻,她用美色勾引你,破坏我们的婚姻!就连她带来的这几个都不是凡人!”

“不是凡人又怎样,只要有一颗善良的心,那就够了。”父亲冷静地说。安琪失望之余,心中的怒火越烧越烈。

“你还不了解吗?当年我们会离婚,并不是因为慕华的介入,而是因为你变了!变得心狠手辣,疑神疑鬼!”

“够了!我不想听!”安琪歇斯底里地大喊。“我不管!反正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!”她一把将桌上的蛋糕和菜肴扫落地,再把柜上的几幅全家福一一摔个粉碎,吓得躲在一旁的小艾放声大哭。

“这就是你们的爱情结晶吧?”她一步步逼近小艾。母亲和姐姐立刻冲上前把小艾挡在身后。
“让开。”安琪冷酷的双眼渐渐转为血红色。

“安琪!你闹够了没有!”父亲上前拉开她,突然一道耀眼的红光划过,父亲的胸口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,顿时血流如注。

“你……血魔族?”母亲大吃一惊。

“是啊,我也不是凡人。”安琪冷笑道。“为了他,我曾经停止一切修练,甚至和族人断绝来往。直到年华逐渐逝去,我才明白,原来男人始终最爱美色!”她轻蔑地看着受重伤的父亲。
“血魔族和魁仙族的千年恩怨,我本来不太在乎。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。但现在魁仙族夺走了我的幸福,我就要向你们讨回赔偿!”安琪血色的双眼紧盯着被挡在身后的小艾。“魁仙族八岁时的精华是最纯的,看来我来得真是时候。让开!”一道红光从她眼里划出,突然被三道银光划断。

“你们!哼,我今天就要毁了你们魁仙族!”安琪气得划出几道火光,母亲和姐姐招架不住,全被划得遍体鳞伤。其中一道火光击中母亲的右眼,鲜血顿时涌出。一直躲在柱子后面的吾泰见形势不对,一个箭步想夺门而出。

“想逃?”一道火光划过,不偏不倚击中他的右腿。吾泰哀号一声,跪倒在地。

“杀死你们的话……太便宜你们了。”安琪咬牙切齿地说。刹那间一阵天摇地晃,屋内闪过几道强烈的火光,突然除了小艾之外其他人都不见了。地上出现五只伤痕累累又丑陋无比的黑猫。

“哈哈哈……”安琪仰天大笑,天空划过几道刺眼的闪电。“这间屋子有太多你们的甜蜜回忆了,我要你们有家归不得!”她用力一挥手,五只黑猫转眼消失不见。屋外传来微弱的猫叫声。

小艾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直打哆嗦,根本不敢再哭喊。安琪血红色的双眼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猎物。

“哼,我要的东西,一定到手。”语毕,她使劲一吸,银色的精华从小艾的额头被吸出,小艾发出一声惨叫。她可爱的小脸蛋迅速衰老,最后像个无魂的稻草人干巴巴地倒在地上。
心急如焚的母猫竭尽所能想从窗外跳进来,被施法的窗口却像有层炙热的透明隔墙,狠狠地把她一次又一次地灼伤。母猫屡伤屡撞,窗口不断地被撞出火花,无情的隔墙却依然坚固。安琪狂妄大笑,尖锐刺耳的笑声响彻云霄。

不到数秒,笑声却突然变成痛不欲生的咆哮。安琪那刚刚恢复弹性与光泽的皮肤像干旱的土地般龟裂,全身上下像被火烧一样。她痛苦得在地上打滚。

“魁仙族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就让血魔族盗取到我们最珍贵的精华……” 空中出现魁仙族长老的声音。“即使拼了命也不会让邪恶的你们得逞!”

安琪惊恐地捂着裂开的脸,用最后一道力气施法瞬间逃离。

屋外的雨继续倾盆而下,屋子里留下小艾一人,像个沉睡的小孩般静静地躺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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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多年过去了,四周的大楼越建越高,荒废的小屋渐渐地被遗忘在这不起眼的小巷。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,也没有人留意到这几只天天守在荒屋旁的野猫。失去女儿的母猫变得敏感和凶狠,从不让别人接近这扇半掩的窗户,接近她可怜的女儿。

夕阳已完全被吞没,乌云夹着闪电覆盖整片天空,往事历历在目。黑猫们痴痴地凝望着窗户,静静地思念里头沉睡的小艾。